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[筆尖滄桑]-修鋼筆的張廣義老先生和英雄100超越派克51的傳奇http://tv.cntv.cn/video/C14092/ddfaeeb740f94c4530b65e8eedb0dc0f 旋轉鋼筆帽,打開墨水瓶蓋,吸一下墨水……這些熟悉的動作和伴隨的聲音忽然從記憶深處被喚醒。位於東四南大街102號的廣義修筆店,是北京唯一一家也是最後一家修筆店,如此熟悉的一切在這裡一遍遍重複,50年來幾乎從未停歇。時光凝固在這間小屋,更停留在修筆老人張廣義那雙為千萬支鋼筆“治病”的手上。
外觀質樸的廣義修筆店擠在兩家時裝屋的中間,和這條街上光鮮時尚的快餐店、時裝店、禮品店形成了強烈反差,有著恍若隔世的絕妙。
推開門進到小店,外面的滾滾紅塵一下子被拋在了腦後,這裡有一種奇妙的靜謐牢牢地抓住人,讓人一下子靜下來。“什麼時候我死了,這家店就不開了!”張廣義如此回答各種各樣不斷的追問,這位82歲老人欣然又純真地堅守在修筆世界,從不言改變。
环顾小屋,只有七八平方米,那张摆满修笔物件和废旧钢笔的桌子用了80年,桌子上甚至滴满过张广义父亲的汗水,他也是个修笔匠。老物件满眼都是:用了40年的1米高的柜台上摆着出售的几十种钢笔,还有怀旧电视剧里才见的四喇叭收录机、永久牌自行车,而满墙贴着的各种奖状已失却了鲜艳的颜色。
修筆店每天下午3時至5時開門,兩扇小門不斷作響,推門進來的人沒斷過。
一位年輕媽媽走了進來,“大爺,您給看看這支筆,我兒子把筆尖給摔彎了。”張廣義老人一邊小心接過筆,一邊輕聲說:“兒子調皮了吧,怎麼把它給弄歪了?”拿起放大鏡先照筆尖,再墊上絨布,輕輕地掰,他開始了一年到頭最常見的鋼筆矯正工作。不斷地照,再不斷地掰,筆尖終於被仔細審核為“端正”,老人會慢言輕語地來一聲:“沒事兒了!”“多少錢?”“不要錢。”
“大爺,我這筆堵了,吸不進墨水了。”一位女孩來了。老人在放大鏡下診斷了一番,很快有了結果:“你這筆不用修,回去接一杯溫水,過倆仨小時再換一次水,泡兩天就沒事了。”
“大爺,您還在這兒修筆呢!”40歲的曹女士一進門就發出了驚呼,曹女士小時候在東直門內上學,她說:“小時候買支鋼筆不容易,一有毛病可在意了,我就坐106路到大爺這兒來修筆,我記得那時候還有學徒。”
一位滿頭白髮的老人帶來的是女兒上班后買給他的第一件禮物——一支英雄鋼筆,用了多年的筆出水不利落了,他到處找地方修理卻無果,電話打到鋼筆廠,尋找到了廣義修筆店的地址。張廣義用古舊的磨尖機輕輕打磨了筆尖後,這支遲鈍的老鋼筆恢復了昔日的“青春”。“謝謝!謝謝!”這位父親和所有顧客一樣,把發自內心的感激送給了老人。
張廣義平靜地享受這一切,他的臉上始終浮現著儒雅、親切的微笑,“別客氣,出門小心別夾著手。”
張廣義迎接和目送顧客算下來整整已有64年,早在1947年17歲的時候,張廣義就和父親一起賣鋼筆了。在那間小鋼筆鋪,父子倆發現了新的天地。“很多時候,顧客拿來鋼筆,說是筆尖摔壞了,或是筆桿斷了,扔掉又覺得很可惜。”和鋼筆廠聯繫各種配件,又增添了一些工具,慢慢地,父子倆的鋼筆修理生意開始露面了。
老人輕聲說:“現在我不願意別人來報導,報導出去了,找的人又多了。”其實,老人真正擔心的,一個是很多鋼筆配件找不到了,他怕沒給人家解決問題,人家會不高興。再一個是上個世紀50年代,他練就的一手“點尖兒”絕活,早已無法重演了。
張廣義特別解釋道,鋼筆頭上有個比小米粒還小的圓形鋼珠,掉了,鋼筆就不能用了。這時候就需要再把一個小鋼珠焊在筆尖兒的頂端,再在鋼珠上開條小縫,作成鋼筆尖兒。“我當年完全是手工電弧焊,為了焊得恰到好處,從來不戴護目鏡,火苗烤眼睛,傷得很厲害。”早在30年前,張廣義得了視網膜炎,“點尖兒”這門絕活20年前就做不了了。
“點尖兒”幹不了,但張廣義給別人帶來的驚喜依舊天天重演。去年,一位來自上海的女士慕名帶來了一支筆尖摔彎的名牌鋼筆,那是她花500歐元買的。張廣義回憶說:“那個筆尖彎得像鷹嘴,我是不抱什麼修好的希望。”顧客卻鼓勵,只管大膽修,斷了也沒事。
不像國內筆尖兒可拆卸,那支筆的尖兒是塑封上去的。張廣義說:“我不捨得那支筆壞了。”於是他用一把小鉗子,輕輕地、慢慢地掰,一個多小時過去了,鷹嘴筆尖兒一點點變直,就像從未摔過一樣……
在張廣義的工作台上有一張名片,那是巴巴多斯駐華大使留下的,前兩天,桑德福德大使來到了這家小店,修好了筆,也留下了一句話:“我覺得您很偉大,很羨慕您!”
儘管如此,還是有不少人覺得張廣義這輩子太虧了。“別人說我傻,十一屆三中全會以後,就有人勸我把門臉租出去。”張廣義老人說,他這家店舖租出去,如今每年租金有10萬元。“但我從沒想過關門,我做這一行60多年了,很難割捨。”
就連小店關幾天門,張廣義都不願意。多年前,張廣義被評為全國勞模,多次受邀到外地旅行,他都拒絕了。“我出去三天,顧客碰三天鎖,我不願意對不起顧客。”但去年“五一”前幾天,小店前所未有地關門了,老人眼裡閃著淚花:“我不願意提這個話題,那幾天休息,是因為我老伴去世了。”至今,老人從未出過北京,即便是在北京,他去過的地方甚至比不上外地人。
但張廣義並不為自己的執著後悔,“我82歲了還被別人需要,還不是廢物,我知足了。”老人也不因小店的去留擔心,“我真要死了,我的孩子可能也願意乾了,他們看都看會了。”他的微笑開放在了小小的修筆店裡。